溫栩然拉住我的手腕,將杯中冰涼的酒液,緩緩倒在我的手背上。
寒冷刺痛皮膚。
我卻沒有躲開。
慢慢地意識到,我還有感官,還知道冷熱疼痛。
我看著連成線的紅色酒液,像看到了血。
思維驟然清醒。
猛地抬頭問顧喬年。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確定謝妄還活著沒的辦法。」
顧喬年打完電話,將手搭在溫栩然肩上。
垂頭掃我一眼,又收回。
盯著溫栩然。
「有,就看你愿不愿意。」
我接過溫栩然遞給我的紙,將手擦干。
「什麼?」
顧喬年凝著眉,揉了揉山根。
不太情愿地說:「你再跟我訂一次婚。」
溫栩然哈哈大笑。
指著自己的臉,得意道:「我想出來的主意,棒不棒?
「謝妄臨死前不是不準顧喬年喜歡上你嗎?
「我們就來一出反其道而行。
「他要是重生了,并且在乎你,就不可能真讓同性戀娶你。」
9
我緩緩睜大眼。
握住溫栩然的手。
「姐妹,你難道是天才?」
溫栩然的嘴角垮下去,抽出手。
冷哼:「滾,誰是你姐妹。」
我有些迫不及待,站起來轉了兩圈。
停下后,催顧喬年。
「事不宜遲,我們明天就訂婚吧?」
顧喬年額頭青筋直跳。
「太快了,傻子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拿出你的演技,我們先演一演破鏡重圓的戲碼。
「反正網友們聽風就是雨,會幫我們編好劇本的。」
于是,顧喬年開始頻頻在采訪中 cue 到我。
暗示媒體我倆有奸情。
我在劇組拍戲時,他經常去探班。
我們三天兩頭上熱搜。
由于三年前我跟他的訂婚中途告吹,本就有不少八卦在網絡上流傳。
冷不丁傳出緋聞,網友們猶如嗅到瓜香的猹,蜂擁而上。
很快,我和顧喬年死灰復燃的謠言就登上了熱搜第一。
顧喬年和我都花了錢,投熱度。
只要是會上網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娛樂八卦。
我和顧喬年的私信爆炸了。
粉絲們勸我不要亂來,說我好不容易好起來了,不要給別人當同妻。
黑子說我這麼廉價,這麼喜歡有錢人,連同性戀都愿意嫁,干脆免費給他們睡睡。
顧喬年的私信當然都是我的粉絲在噴他。
還有不少破防男在噴他。
我們一條條分析罵他的那些人。
和勸我的那些人。
試圖找出謝妄存在的蛛絲馬跡。
但,太多了。
罵他的,關心我的。
數不勝數。
我雖然學習能力很好,但生活中很笨。
我被謝妄慣壞了。
我不像顧喬年那樣厲害,能一眼認出換了樣子的愛人。
自責、愧疚、不可遏止的自我憤怒。
讓我握住拳頭也止不住手抖。
我找到米帕明,就著水吞了兩片。
溫栩然看到了,眼底滿是擔憂。
「有定期看心理醫生嗎?」
我點頭,「當然啦,我還想活著。」
他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
「人活著,才有希望。」
10
一周后,顧喬年帶著我去參加酒宴。
所有跟他敬酒的人,都或明或暗地恭喜他。
「恭喜顧總喜得佳人。」
「到時候訂婚,可要記得邀我們。」
顧喬年舉杯,淡笑:「一定。」
宴會中途,熱鬧的推杯換盞停了一瞬。
門口又進來一個人。
坐著輪椅,面容冷峻陰郁。
他滑到顧喬年面前,一眼沒看我。
譏誚道:「同性戀也配大張旗鼓地娶佳人了嗎?
「顧喬年,你的臉皮未免太厚。
第3章
」
顧喬年看我一眼,低頭湊到我耳邊。
「我可以冒犯一下嗎?」
我了然,沒等他動作。
主動挽住他的胳膊。
笑吟吟道:「秦總多慮了,我是自愿的。
「我愛他,只要能嫁給他,他想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即便是在家里當個安靜的花瓶,也甘之如飴。
「我不能沒有我的愛人。」
秦游擱在輪椅上的手,克制地攥成拳。
他的皮膚很白。
常年不見陽光的那種蒼白。
青筋浮起,異常明顯。
讓我心底萌生了些許異樣。
難道,他是謝妄?
可時間對不上。
11
秦游還是不看我。
從我意識到他的存在后,我就未曾與他對視過一眼。
像不屑。
也像恐懼。
他像個合格的對家,一心挑釁顧喬年。
「看來顧總還是太閑了,感情生活才能如此豐富。
「不如,我幫你找點事做?」
顧喬年不置可否,唇角微勾。
「秦總盡管放馬過來。
「就是不知道,我跟小魚訂婚,踩中秦總哪根尾巴了?」
秦游的眉頭狠狠皺起,猛地垂下頭,細碎的額髮擋住眉眼。
讓人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收緊的喉嚨和下頜線。
脖子的皮膚也紅了。
好像很生氣。
「小魚?
「這是你們之間的愛稱嗎?」
我的心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
在這一刻,終于落了地。
我叫蘇瑜,我的粉絲們自稱酥魚。
但這個世界上,會喊我小魚的只有謝妄一個人。
小魚這個稱呼,還是他告訴顧喬年的。
在他臨死前,用心臟逼顧喬年娶我時。
後來顧喬年的愛人和謝妄死得太早,心臟沒換成。
訂婚協議也作廢。
這三年來,顧喬年從未這樣喊過我。
現在故意這樣做,是為了試探秦游。
很有效。
但我沒開心幾秒。
秦游說:「我們酥魚都沒這樣親切地喊她,你憑什麼?」
我心跳一滯。
什麼?
難道秦游只是我的鐵粉兒,不想看到我給人當同妻,才整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