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了,程先生,孟小姐還讓我給您帶一段話,她說從前種種已經過去,以後各自安好,再也不見。”
說完律師又把離婚證遞到程予桉面前的床頭櫃上。
程予桉的腦海早已一片空白,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離婚證,櫃子上的暗紅色證件在燈下泛着冷光。
過了半響,程予桉才緩緩的伸出手去拿,他手指剛碰到封皮就觸電般縮了回來。
結婚證是燙金的紅,這個卻是凝固血痂般的暗紅,邊角還帶着民政局鋼印壓出的鋸齒狀毛邊。
櫃子上的水杯突然晃起來,他低頭才發現是自己的手在抖。
證件内頁沙沙作響,程體印刷的"離婚證"三個字正在視網膜上灼燒。
“這不可能……”
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孟清慈就和自己離了婚?
孟清慈不是重生了嗎,不是說後悔了嗎,不是說這一世要好好的對待他,愛他嗎?
為什麼就突然和他離了婚?
一瞬間程予桉都懷疑孟清慈到底有沒有重生,她的那些話到底有沒有說過?
孟清慈到底是愛還是不愛他?
程予桉喉結在繃緊的脖頸間滑動,像吞下一塊棱角分明的冰,所過之處都被棱角劃破滲出濕濕的血迹,蔓延到他的嘴巴。
她又是什麼時候給他的離婚協議書?
記憶突然劈開混沌,好像那一天助理給他的文件中的确夾了一封離婚協議書。
是當時他隻顧着林微瀾,根本沒有細看。
甚至後來孟清慈在拿到離婚協議書後看向他露出的釋然表情,他也覺得很莫名其妙。
但是程予桉都沒有細想,如今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竟然早在那個時候就要和他離婚了嗎?
證件啪地摔在床頭櫃上,驚得一旁的律師不由得抖了幾下。
他看見對面的落地窗映出自己慘白的臉,身後是空了一半的衣帽間,她最常穿的紅裙不見了,隻剩衣架在夜風裡輕晃。
指腹突然傳來餘溫,翻到内頁的登記日期:5月23日。
是孟清慈飛機失事的那天。
那天程予桉親手把機票遞給了孟清慈,告訴他他會把她送出國,讓她冷靜冷靜。
那一天孟清慈剛登上飛機,下一刻民政局這邊就把張印落在了他們的離婚證上。
那一天孟清慈剛登上飛機,下一刻民政局這邊就把張印落在了他們的離婚證上。
無論是孟清慈的人還是和孟清慈的婚姻都徹徹底底離開了他。
程予桉視網膜開始泛白,離婚證在視線裡扭曲成燒紅的鐵塊。
他的掌心傳來刺痛,低頭才發覺是自己的死死攥住證件,像他們上一世他死死攥住孟清慈的手,求她不要去找周臨琛一樣。
程予桉喉嚨泛起鐵鏽味,又是一抹鮮血溢出嘴角,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
黑暗中突然響起尖銳耳鳴,仿佛海嘯穿過鼓膜,證件上的鋼印日期正在耳道裡不斷回響:2025年5月23日,23日……
他又一次失去了孟清慈。
三天後,墓園。
滂沱大雨中,黑傘組成的方陣如移動的牢籠。
程予桉西裝内袋的離婚證被雨水洇濕,紙張上兩人的簽名正在雨水裡溶解潰散。
程予桉愣愣的看着墓碑上孟清慈的照片,剛剛一幕幕的情形在他的腦海裡反複循環播放。
他抱着孟清慈的骨灰盒從黑色的葬禮車上下來,又沿着蜿蜒的山路走到了墓地前,後又雙膝跪在地上,把孟清慈的骨灰盒緩緩放進裡面,然後親自用雙手捧着泥土一捧一捧,又慢慢的将孟清慈的骨灰盒覆蓋。
最後他又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員用水泥将他與孟清慈的骨灰盒徹底隔絕。
程予桉緩緩的蹲下身體伸手去擦孟清慈的墓碑,指尖卻穿過潮濕的虛空,穿回了十八歲的那一年。
那一年程予桉第一次在校園裡見到孟清慈,隻是一眼他的眼裡就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
自此他深陷苦澀暗戀中。
他為孟清慈寫過情詩,也在夕陽下的鋼琴教室裡為路過的孟清慈彈過鋼琴。也在孟清慈和朋友經過籃球場時肆意的揮灑過汗水。
可惜孟清慈的眼裡從來都沒有他,隻有周臨琛。
說不失落是假的,但程予桉并沒有因此放棄。
後來程孟兩家聯姻,他如願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程予桉發誓以後要拼命對孟清慈好,可是孟清慈的眼裡隻有周臨琛。
他努力過,也掙紮過,最後卻換來了孟清慈的私奔以及他們倆葬身火海。
這一世兩人重生,本來他們是可以互通心意,重新幸福的生活下去。
卻因為自己的一己之念一步步把孟清慈逼到絕境,最後将她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