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王朝贞宁十四年,长安城
刚过夏至时节,天气就已经炎热的不成样子,百姓们在烈日底下讨生活,各个都热的汗流浃背。
宫墙深深,戒备森严的皇城中,一座不起眼的矮院里,正在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四个二!没人要是吧?两个王!走光啦,给钱给钱!”
身披白狐裘大氅,肤色苍白如雪,容颜如玉的萧策,正喜滋滋的数着手里的铜板。
“六殿下,奴婢们的钱都输光了,要不改日再玩儿?”
掌班***李厚摸着干瘪的钱袋,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
萧策顿时目光一凝,“你们几个阉货玩不起啊,手风不顺就想跑?”
“可我们的月例都输给了您,是真的没钱了呀!”
一群小***都露出苦瓜脸,叫苦不迭。
这种纸牌游戏本来就是六皇子发明的,他们怎么可能玩的过?
萧策看这帮穷光蛋是真输光了,就又把目光投向了最边上一直畏畏缩缩的小***。
“你叫余福是吧,滚过来陪我耍耍。”
余福上个月刚入宫,如今才年仅十六岁,不敢对上萧策凶巴巴的眼神,只能小步跑到近前。
“奴婢蠢笨不懂规则,还烦请六殿下教我。”
萧策拍了拍余福的脑瓜,“不懂就问,这是个好习惯。”
随后萧策就拢起地上散落的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从地上抄起一个酒葫芦猛地灌了几口。
“这局就我们两个人,那就玩个节奏慢一点的,小猫钓鱼。”
接下来,小***余福就被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课,永远也不要试图赢过六皇子!
“我钩!我再钩!我钩钩钩!”
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余福厚厚的一叠牌,就全都被萧策钓到了自己的手中。
捧着这个月刚领的例钱,余福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萧策正想伸手接过余福的钱袋子,这时院子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小老头,脸上带着惊恐焦急的神色。
“六殿下快跑!皇后娘***人找过来啦!”
“我去!改日再战!”
萧策跟***们吼了一嗓子,捡起酒葫芦,捏着一坨扑克牌,一个箭步就飞扑到了小老头背上。
小***余福只看到眼前划过萧策狐裘的衣角,小老头就背着余福光速跃上房顶逃之夭夭。
看着手里萧策没来得及拿走的银钱,余福有些发愣的转头看向李厚。
“李公公,六殿下他。。。还会回来找我要吗?”
李厚拍了拍余福的肩膀,“算你小子走运,六殿下奉行买定离手,现在没拿,以后也不会再跟你讨回去。”
余福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顶怔怔出神,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六皇子,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款式的一个人。
“你也别觉得六殿下不靠谱,他自小就中了寒毒,大热天也只能裹得严严实实,其实很可怜的。”
李厚语重心长的告诉余福,这时另外一个***也凑上前来。
“而且我听说六殿下身上的毒没有解药,陛下早在十多年前就请神医葛思佗给他诊治,但断定了六殿下活不过二十岁!”
李厚又把话接了过去,“所以六殿下自小就受到陛下和皇后娘***百般宠爱,在这个皇宫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六皇子,你只要记住对六殿下的话言听计从就行。”
余福感激的点点头,掏出自己的皇宫生存手册,记录下这宝贵的经验。
另一边,萧策被小老头背着,在皇宫的众多宫殿屋顶上不断闪转腾挪。
“哎呀,那个小***输给我的钱!我忘记拿了!”
萧策一脸气急败坏,忍不住捶了小老头的后背几拳。
小老头名叫梁宝,是萧策中毒之后,皇帝为他精心挑选的高手护卫。
梁宝顶着一口稀疏的老黄牙,有些胆怯的说道。
“殿下啊,今个儿你本该去上书房读书,结果现在被皇后娘娘抓包,不会挨罚吧?”
萧策一脸的无所畏惧,“反正母后又不会责罚我,顶多是打你板子,拿你出气,我怕个蛋!”
梁宝顿时一脸苦逼,每次萧策惹祸之后,都是他替主子挨罚。
萧策又掏出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寒毒时刻侵蚀着他的身体,必须要靠烈酒驱散寒意。
“听说大哥又被父皇罚了,他又干了什么?”
“今天上朝的时候,赖御史弹劾太子殿下荒***无度,出宫勾搭良家妇女。”
萧策一听就上火来气,又狠狠捶了梁宝几拳。
“这个老赖真是闲的**,平日里人事不干一件,就会盯着管这些***倒灶的闲事!”
梁宝的灰发在空中凌乱,小心谨慎的压低声音。
“据说这次陛下龙颜大怒,罚太子殿下跪在武德殿外,估摸着现在都已经几个时辰了。”
萧策皱起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
“老萧这是又犯什么恶疾了?大哥不过就是喜欢女人嘛,又不是有龙阳之好,至于对亲儿子那么狠?他装这种严父明君给谁看啊?”
这种话梁宝可不敢接,只能悻悻闭上嘴。
“走去武德殿,我替大哥讨个说法。”
于是梁宝背着萧策在屋顶间几个起落后,便来到了武德殿附近。
太子萧炎正跪在大殿门口,面庞坚毅不屈,身姿挺拔如松,可脑门上已经浸满细密的汗珠。
这时萧炎就看到,梁宝背着萧策从空中垂直落下,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
“老六,你要再不来,我这膝盖可就要废了。”
萧策赶紧走到萧炎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大哥呀,你干嘛那么倔强,老萧罚你跪,你就随便东倒西歪应付一下,跪的那么如此板正做什么?”
萧炎眼中燃起不屈的烈火,字字铿锵。
“你说过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对悦***心意天地可鉴,一定要让父皇看到我的决心!”
萧策扶额一阵无奈,萧炎身为大盛太子,却喜欢上一个民间小***,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会有结果。
“大哥,你可是太子,父皇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你的太子妃出身寒微,更何况她还是个***。”
萧炎却是嘴角上扬,一脸鸡贼的看着萧策。
“所以我才一直在等你呀,父皇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帮我求求情,至少暂时别让我跟悦娘断了往来。”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大哥!
萧策用手指不停的戳着萧炎的胸膛,可现在大哥给他戴了高帽,身为至爱亲朋,手足兄弟,萧策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闯!
掏出葫芦又喝了几口,酒壮怂人胆,萧策按捺下紧张的情绪,又把葫芦递到萧炎嘴边。
“整两口断肠烧?待会老萧怕也得传你问话。”
萧炎闻了闻葫芦口,一股呛鼻**的酒味,冲的他脑仁疼。
“这是你让匠作监捣腾出来的那种烈酒?这味儿也太大了,我要是喝了肯定会睡翻过去。”
行吧,不喝拉倒,我还舍不得给呢。
萧策转过去身去,深呼吸一大口,随后推开了武德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