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机场。
安静典雅的咖啡厅内。
一道清冷裹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划破宁静。
“这位先生,您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女孩子,好像不太礼貌吧?”
在被盯了半个小时后,姜知阮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去质问他。
卡座上的男人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小截结实白皙的手臂。
乌发柔亮,留着港风侧背头,露出光洁的前额。
面如冠玉,唇若涂丹,目似朗星。
听到这句话,他狭长的眸子微抬,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冷薄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语气淡淡:“这位***,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我只是目视前方,你刚好坐在了那里而已。
”
好好一张脸,说这么无赖的话。
姜知阮一时语噎,精致明艳的五官,因为尴尬,泛起了淡淡的粉。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着惯有的教养,“那是我冒昧了,不好意思先生,挡住您的视线了。
”
厉君衍长腿随意交叠,慵懒地靠在卡座上,语带双关,“你确实挺貌美。
”
好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再说下去也是胡搅蛮缠,姜知阮没继续接话,转身离开。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大不了换个座位就是了。
姜知阮回到原来的座位,拿起点好的热美式,绕到男人的后面坐下。
这下总可以了吧?
他背后又没长眼睛。
谁成想,下一秒,男人悠悠然举起了窃听,姜知阮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屏幕,尽在掌中。
姜知阮卷长的羽睫半垂,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面上毫无波澜。
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今天她回国,男朋友淳于垒说好了来接机。
机场出口,人不是一般的多。
不知道是哪个哥哥的粉丝团,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拉起横幅,捧着鲜花,翘首以待。
姜知阮对追星不感冒,也没太注意这些,满眼都在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看到人,姜知阮给淳于垒打电话,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
说是路上堵车,让她找个地方等着,便匆匆挂断。
姜知阮拖着行李箱,来到四楼咖啡厅,这是她跟淳于垒的老地方,承载着他们这三年的美好回忆。
有离别的依依不舍,也有相聚的欢心雀跃。
坐定后不久,姜知阮便感受到了来自正前方的注视。
她抬头望去,对上一双***感十足的光芒。
男人毫不避讳直视着她,漆黑的眸子像X射线,能把人穿透。
姜知阮下意识回首,后面没有人,毫无疑问,是在看她。
从小她就被赞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接受过无数目光的洗礼,对这种情况已是习以为常。
姜知阮本不想理他,奈何这人一盯就是半个小时,强势的侵略性让人如坐针毡。
这才过去与他理论几句,提醒他收敛点,哪知对方把诡辩论发挥到极致。
第一次交锋,姜知阮铩羽而归。
罢了,就当他是空气吧,反正一会就走了。
正想着,瞥见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姜知阮扬起笑脸,冲他招手。
“淳于,这边。
”
跟着淳于垒走进来的,还有一个女人,亲昵地挽着他的臂弯。
霎那间,姜知阮脸上的笑容凝固。
女人一副非主流打扮,看着像混社会的小太妹。
不丑但谈不上漂亮,属于扎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
此时,最显眼的是她凸起的肚子。
姜知阮目测,孕期在20周左右,看形状,应该是男孩。
别问为什么这么精确。
职业病。
好歹她也是经验丰富的产科医生,刚拿了医学博士。
什么情况?
淳于垒劈腿了?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姜知阮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般,停止了流动。
她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相比淳于垒的不自在,女人倒大方的多,挺着肚子,像个高傲的孔雀,无声的炫耀。
三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诡异。
女人紧紧挨着淳于垒,跟没有骨头一样,几乎挂在他身上。
“垒垒,不介绍下吗?”
女人先声夺人,占据主动权,处于上风。
看她说这话的语气跟神态,姜知阮立马判断出,淳于垒已经被这个女人拿捏住了。
“姜知阮。
”
“陈莎莎。
”
毕竟做了亏心事,淳于垒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姜知阮,很没有底气地吐出两个名字。
“垒垒,你这个介绍太没有诚意了,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
陈莎莎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重新认识一下,陈莎莎,淳于垒的合法妻子。
”
紧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红本,推到姜知阮面前。
“结婚证,请过目。
”
淳于垒结婚了!
什么时候结的?怎么没告诉她?
那一小方块的红,格外的刺眼。
姜知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打开结婚证。
两个人的合照笑得很开心,郎情妾意。
注册日期是四月一号,四个月前,也就是说,一发现怀孕,这两人就领证了。
可是,三个月前,淳于垒还去M国看她,一起过生日。
那时,姜知阮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拉着淳于垒的手许下郑重承诺,毕业后就跟他结婚,二十七岁之前给他生孩子。
现在想想,对着一个有妇之夫跟准爸爸说这样的话,淳于垒当时一定笑她傻吧!
好讽刺。
不爱了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各自安好,为什么要欺骗她!把她当猴耍!
姜知阮做梦也没想到,这么狗血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被三了,还是从正牌女友沦为被三。
那个曾经指天发誓,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人,非她不娶的男人,现在成了别人的老公。
而她,还被蒙在鼓里。
胸腔内气血翻滚,太欺负人了。
姜知阮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他们踩在地下摩擦又摩擦。
对她来说,这是活到现在最大的耻辱!
“什么时候的事?”姜知阮死死盯着淳于垒,他到底瞒了多久。
怪自己眼瞎心盲,被他这副好看的皮囊迷惑。
以往英俊帅气的脸,此刻看起来面目可憎,堪比画皮鬼。
“知阮,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淳于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连句对不起都吝于出口。
呵!说得真轻巧!
还不能问了?对她造成的伤害就这么一句带过了?
“姜知阮,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我跟垒垒什么时候开始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合法的夫妻。
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继续缠着垒垒,***别人的家庭。
”陈莎莎倒打一耙,摆出一副正宫娘***派头。
“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吧?”姜知阮压着满腔怒火,凭什么给她扣屎盆子,这锅她不背。
“我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我爱垒垒,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事实证明,垒垒选择了我,我才是他的真爱,孩子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姜知阮,你输了!”陈莎莎说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医学博士算什么,连个男人都栓不住,照样是个Loser。
她抢了女博士的男朋友,说出去好有面儿,很有成就感。
“垃圾只配待在垃圾桶。
”姜知阮冷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陈莎莎固然可恶,淳于垒才是罪魁祸首。
总之,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桌下,手指紧紧拢着,指关节泛着清白,姜知阮隐隐克制着情绪。
不想被这对狗男女玷污了眼睛,她偏过头,望向别处,在想要怎么才能扳回一局。
却看到厉君衍不知何时坐到了斜对面,正似笑非笑望着她。